“S儿乖乖!爸爸抱!来!爸爸抱!”
“不爸爸抱!”S儿愈哭得厉害了。
闹了半点多钟,S儿知道绝望了——知道母亲再没有把奶给他吃了。或者是他哭倦了。最后看见父亲手里拿着一颗柑子,便呼着要爸爸抱了。
“爸爸!爸爸!抱抱!”
S儿在父亲怀里虽然止了哭,但还抽咽得厉害。他抱着S儿摇拍了半点多钟再睡下去了。他把S儿放进被窝里去,替他盖上了被。小孩像哭累了,呼呼的睡下去了。他忙跑到后面开了厨房的后门,去捶蔡家的后门,把那个单眼婆婆叫了起来,叫她过来替他生火烧开水。
“老爷,我的孙女儿要五吊钱!这个月要五吊钱!她明天不再到炭店里捏炭团了,一早她就来替你抱少爷。……”那单眼婆婆迟迟的不肯到他厨房里来,在要挟他,提出比日本的二十一条项还要苛酷的条件。他知道那个单眼婆有意乘人之危,要求过分的工价,恨得想一脚踢下去。但听见妻在房里很痛苦的呻吟着,只好忍下去了。
“好的,好的!你快过来替我烧开水。我即刻要到医院请医生去。”
“……”那老妈子一手扶着满涂了黄油垢的门闩,一手提着一个小洋灯盏,睁着她的独一无二的眼睛——含蓄着一种欲望的眼睛——望他。
“你快点过来吧!”他心里恨极了。今天下午妻才和她新订了约,这一个月给她六吊钱,给她的孙女儿三吊钱。怎么又变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