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我的儿子死了,如果现在我真的还要继续活下去的话,我又要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了。明天他们要来,那些肮脏、粗笨的陌生男人,会带着一口棺材来,我将把我可怜的唯一的孩子装到那里面去。也许会来一些朋友,带来些花圈,可是鲜花放在棺材上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也会来安慰我,给我说些好听的话,可是他们能带给我什么帮助呢?我知道,事后我又得独自一人面对这凄惨的生活。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身在人群却又倍感孤独更可怕的事情了。当时,我在因斯布鲁克度过的漫无止境的两年时间里,早已体会到了这一点。十六岁到十八岁的那两年,我简直像个囚犯,像一个被抛弃的人,生活在我的家人中间。我的继父是个性情温和、沉默寡言的男子,他对我很好,我母亲呢,像是为了补赎一个无意中犯的过错,对我也总是百依百顺;很多年轻人围着我,讨好我;可是我固执地拒他们于千里之外。离开了你,我无法高高兴兴、心满意足地生活,我陷入阴郁的小天地里,自己折磨着自己,孤独寂寥地生活。他们给我买的花花绿绿的新衣服,我从来不穿;我拒绝去听音乐会、拒绝去看戏、拒绝跟任何人一起快快活活地出去远足郊游。我很少上街,几乎足不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