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眼睛”不仅属于主人公安小男,还属于作者。校漂、跨国洗钱、网红教授、拆迁、海外假夫妻、监控系统……以及一切在全球化、阶层分化和网络化下诞生的,属于20世纪头十几年的事物,都被作者一一摇摄进入文本,为读者展现出一个广阔而典型的、在巨大时代碾压之下的生存场景。而作者往往利用叙述者庄博益的口吻,对包括庄博益本人在内的涣散、消沉、混沌、低俗的当代生存进行了无加辩解地讽刺;并对于安小男对道德一根筋似的追问、坚守,保持着严肃的敬意。庄博益自己、他的妻子小张、历史系庄教授、利用跨国公司洗黑钱的李牧光无一不在文本里露出浑噩与“现实”之象,而安小男以及他寻求了一辈子的“道德”,在显得格格不入、不合时宜的同时,却在这暗淡的文本世界中愈加光亮。
面对驳杂混乱的现实,作家应该如何处理当下的经验呢?石一枫的《地球之眼》给予了一条路径:利用手中现有的资源和手段,以收纳、处理、检视当下,将当下的经验典型化——安小男的“电子眼”,正是这种收纳与检视的象征。摇摄、收纳是一种囊括整体历史社会的努力,而检视,则在这背后设置了击破平庸的现实,重建公共理性与公共道义的态度。经历过多种现代性和后现代性写作,以及它们的逐渐失效的中国读者们,大概能够感受到,这种传统的现实主义写作手段正重新凝聚起巨大的力量。而与现实近身力搏的作者,也传递出在黑暗中寻求光明的理想主义的勇气。(刘启民)89磷火/温燕霞这是片一望无际的热带雨林,高大葳蕤的树木互相交缠,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