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可真啊!”
“可真啊!你真是我的好学生啊!”
庐老竟涕泪不止,仿佛枯井涌出了泉水。李可真慌措了,流泪了,嗓门大开,看似很兴奋,实则是在掩饰内心的悲伤——李可真不愿错过这片刻的虚妄。只一会儿工夫,床头摇落,庐老又开始了漫长的昏睡。
庐老走了以后,李可真一直想梦到他。真正清晰地梦到,却也只有一次。庐老穿中山装,脚上一双黑布鞋,还是初见时的模样。梦非常短,随后便惊醒了。
好些个下午,李可真枯坐于书斋,太阳斜斜地照着,所有物件都变得明透起来。在书案边,李可真感到庐老又回来了,正坐在自己对面,逆光里递来一支老毛笔,笔杆上的墨迹,浓淡深浅。
因为毛笔,墨耕得以延伸,神话不致残缺。在这师徒二人身上,一个时代的传承与文化都凝聚在笔锋上,李可真仿佛从师父那里继承了一笔巨额的遗产。不,它们是无穷无尽的。李可真甚至希望自己也能作为庐老的一件作品,作为“全豹”之“一斑”,让世人得以管窥庐老的高洁之境。为了这样一件作品,李可真始终在践行君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