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我退居蒙莫朗西令埃皮奈夫人十分尴尬,她可能真的没有料到。我病歪歪的,又是寒冬腊月,再加上所有的朋友都抛弃了我,这一切使格里姆和她相信,把我逼上绝路,我就必定会求饶,必定会卑躬屈膝,低三下四,乞求留在尊严已喝令我搬出的那个避难之所。我突然搬走,他们来不及防我这一招儿,只有孤注一掷,要么彻底毁掉我,要么想方设法把我拽回来。格里姆采取了前者,但我认为埃皮奈夫人是宁可采取后者的,我是根据她对我最后一封信的回信这么认为的,她在回信中的语气比她以前的所有的信都婉转得多,似乎为摒弃前嫌敞开了大门。她的这封回信让我等了整整一个月。这种拖延清楚地表明她为采用一个合适的语气而犯难,也表明她回信之前思考再三。她无法再作进一步的表示,否则就会连累上自己,但是,在她先前写的那些信之后,以及我突然离开她家之后,大家只会对她竟小心翼翼地在这封回信中不漏出一句难听的话来感到惊讶。我将把此信一字不漏地照录下来,以便大家做出判断(见信函集B,第二十三号)。
1758年1月17日,于日内瓦
先生,我昨天才收到您12月17日的来信。它被放在一只箱子里送来,箱子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路上走了很长的时间。我只想回答您的附注,至于信本身,我不太看得明白,要是情况允许我俩当面说个明白的话,我很想把这一切是是非非看作是一种误会。我还是回到您那个附注吧。您可能还记得,先生,我们早已说好,退隐庐园丁的工资经由您的手付给他,以便让他更清楚地感觉到他是仰仗您的,免得他像先前的那个园丁一样跟您闹出不成体统的笑话来。事实是,他头几个季度的工钱已经交给您了,而且,我在临行前不几天,已经同您说好了,您垫付他的工钱我将补还给您。我知道,您一开始推来推去的,但是那工钱是我请您先垫一下的,我当然得补还给您,这是我们说好了的。卡乌埃告诉我说,您根本不愿意接下这笔钱。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现在命人把这笔钱带给您。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顾我们事先的约定,想替我付我的园丁的工钱,甚至连您搬出退隐庐之后的那段时间的工钱也给代付了。先生,我希望您记住我有幸对您说的这番话,别拒绝收下您好心替我垫付的那笔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