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到目前,还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吴定缘握紧了铁尺,手心微微有些潮湿。他已经有了盘算,等一下左脚先踏上斜梯,然后用力蹬一下,争取在双脚两次交替之内跃上平台。
不能直接去救太子,那会被十几个守卫乱刀砍死,吴定缘的目标,是靳荣。
擒贼先擒王,吴定缘没读过杜工部的诗,可道理都是相通的。只有挟持住靳荣,才有可能把太子弄出来。
十步、五步、三步、一步……吴定缘的左足迈上了斜梯,腿肚子的肌肉急速收缩,身子微微朝右边倾斜。下一个瞬间,他左足用力一踏,整个人迅速上移了三尺,随即右足前伸,准确踏到了向上四阶的位置。与此同时,左腿毫不停滞地向上摆动,再一次上跃四阶,整个人一下子跃到了平台上方,景象一览无余。
此时靳荣正朝梁兴甫闹事的方向看去,眉头紧皱,独眼里全是迷惑。在他身后,几名小卫官正在拖动同知和佥事的尸体,在地板上留下长长的几道血迹。在更远处,十几名亲兵紧张地按住刀柄,如临大敌。至于太子,则背靠着“王命山东都指挥使靳”的大纛,萎靡不振。
吴定缘的视线扫过太子面孔的一瞬间,他的记忆仿佛被吹开了一层尘土,原来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站在昏暗的牢房门口,负手望着牢里缩成一团的惊恐母子。在跃动的火光照映下,那张狰狞的面孔不断有着细微变化,一会儿是朱棣,一会儿是朱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