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绝望的,自上而下的仰视里,方茶最后看见的是,朗朗月光下,那只小舟渐渐恢复平稳,程谜及时扶住了关绪,立在看似近,却又无比遥远的船头,惊恐地望向她。
方茶心中居然松了口气。
程谜选择救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她。
Chapter 07
手没有知觉,脚也没有知觉,身体每一个器官都失去了功效,寒冷持续在血液里蔓延,一点点侵蚀着残存的意识。
尽管头发的水已经被谁擦抹干净,肩上披了厚重的毛毯,但这样的急救措施好像根本起不了作用,方茶坐在轮椅上,缓缓睁开眼睛,她蜷缩着抱紧双臂,肩膀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身后推着她的护士按抚道:“请再坚持一下。”
眼前是医院大厅刺眼的灯光,整个建筑像一个巨大而冰冷的空盒子。方茶终于回过神来——自己得救了么?
随行而来的救护车闪着红蓝信号灯停在不远处,侯在门外的护士急忙推着担架车跑上前接应,然后马不停蹄地将躺在上面的人运送进去。清一色白大褂里多出一个人来,方茶努力辨认了很久,才看清那个人是关绪,他正同医务人员一起推着担架车前进。
逼近零下的冬末夜里,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疯了般挤在医务人员中间,扶着担架车一路紧随。路过方茶身边时,他迅疾地转了下头,尽管很难,却假装轻松地告诉她:“方老师,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