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花旦再怂恿我,我冲他喊,我不想叫你弄呀,你弄得太老气了!
小花旦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生气,好像承认自己手艺老气似的,转而安慰我,细姑娘,我又没叫你回家弄咯,我们在上海弄,洋气一点,好吗?
小花旦伸手去掏夹克,我以为他要给我钱,结果是在翻手机,他讲,这种事情嘛,要找熟人呀。 我勿来事(可以),人家来事呀。
于是小花旦带我去了一个我从来没去过的叫定海桥的地方。 它比学校更偏僻,这地方一点都不像上海,电视里没有这样的上海,世博会海报里也没有。
那天下着雨,有些阴冷。 我们坐了很久的公交,最后在一条狭窄的旧马路下了车。 街上除了全国各地的小吃,什么商店都没有,小吃摊又因为天气而各自收进了。 两边的矮棚棚掉落着檐头水,敲打在支起帐篷的石砖上,大大小小的盆罐张着脸迎向顶上密集的漏缝。 风一起,雨水依旧能打湿关不拢的香烟玻璃板、手推车上的毛笔字菜单,还有靠墙竖立的折叠餐桌。 我们走过一条卖水产的小马路,腥臭飘满前后,装着鱼虾贝壳的水缸、浴盆和塑料板侵占了大半的过道,脚底下不是泡沫,就是闪着彩虹的油光。 生意受阻的人们自顾自关起门来吃饭,打牌,说闲话。 马路上的积水像一条小溪缓缓流向各条支弄,流出不大不小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