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书斋门有响动。已是夜里十点了。这么晚不会有客人来的,一定是女佣端茶来了。俊辅没有回过头去望书房,只是“喔”了一声。进来的不是女佣人。
“还在工作吗?我直闯上楼来,您家里人楞着也没拦我。”
悠一说。俊辅从书库出来看到站在书房正中的悠一。美青年出现得也太唐突了,俊辅甚至觉得他是从摊开的书本中走出来似……两人互道久别。俊辅把悠一领到安乐椅上,自己去书库架子上拿款待客人的洋酒瓶。
悠一在书房的一角听到了蟋蟀的叫声。书房跟上次来看到的一样。围着窗台三方的装饰架上位置一点没变地放着好些古陶器,古朴美丽的陶俑人也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什么地方也没放四季之花。只有黑色大理石的座钟,沉郁地搬运着时刻。如果女拥懒得上发条的话,与日常生活不沾边的老主人是不会去碰的,那么几天里钟就会停掉吧。
悠一又巡视了一番,这个书房对他来说省着不可思议的因缘:他最初体会到快乐后,来拜访过这个家;俊辅读给他听《儿酒顶》的一节是在这个房间,让“生”的恐怖击垮,跑来与俊辅商量康子堕胎的事也是在这个房间。现在,悠一没有让过度的高兴攫住,也没让苦恼给攫住。他怀着没有感动的晴朗之心。过一会儿,他要把50万元还给俊捕。由此免除重负,从他人的统治中解放出来,他可以没有必要再来这问屋子,堂堂正正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