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我再回来时,堂哥去县城工作了,奶奶家更安静了,而我开始对大山产生种种不适应。到奶奶的村庄仍然没有公路,我坐在摩托三轮车上,在不平的山路上被颠到吐。到了奶奶的百年老竹楼,我意识到以前从没有想过的事,这里原来是这么落后。村庄仍然没有自来水,整个楼院只有中庭一盏电灯,更别提电器了。奶奶老了很多,却仍然要砍柴劈柴,生火做饭。我常看到她小小的身躯背着沉重的大捆柴火从竹林里走下山来。这里也没有厕所,茅房还是那个腾空架起的小竹阁,我一边如厕一边能低头看到下面桶里黑色的苍蝇,让人作呕。每天早上天亮时,掏粪人就拉着粪车把一大桶粪便倒走。小时候我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此时却开始感到不可思议。我抱着最爱的奶奶抱怨着:“这里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啊?都和以前一个样!”奶奶说了句我不明白的话:“有时不变才是一件好事啊!”
我还是那么爱这里,永远的层层叠叠的绿色滋润着我的双眼,每一口呼吸都是野草和溪水清新的味道。这里少有人类制造的声响,但大自然里有那么丰富的声音,微风吹得毛竹沙沙响,鸭子在溪水里哗啦啦地拍打着翅膀,虫子们躲在野花后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