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这种静思默想,画家才能把他看见的大自然忠实地在画布之上再现出来。文学家则运用抽象的概念,精准地重新召唤出直观所见,把普通人只能感知的一切用语言表达出来,进而引入听众抑或读者的意识里面。动物毫无与人类相似的静思默想行为。它们具有意识,也就是说,它们能认出自己及其能感受到的苦与乐,以及引起自身苦与乐的东西。不过,动物的认识向来都是主观的,永远都不会客观,在它们的认知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它们所了解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用于描绘、表现的题材,也不会成为需要思考解决的难题。
动物的意识绝对是形而下的。尽管常人与动物的意识并不是同一类,但从本质上讲却有些近似,由于在常人对事物和世界的认识中主观是最主要的,形而下的成分获得了优势地位。常人仅仅对这一世界的事物有所察觉,而不是这一世界本身;他们只是意识到自己在做每件事情的过程中承受的痛苦,而并非自身。随着他们的意识愈来愈清晰,静思默想也就表现得愈来愈显著了。那么,这样的情况就会渐渐出现:有时——尽管只是极少数情况,而且,这种清晰认识的程度也有很大的差别——这类问题就像闪电一样在人的头脑中闪现:“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或者,“这一切到底是怎样的?”倘若对第一个问题的认识达到了一定的清晰度,而且连续不断出现在脑海里,一个哲学家就这样诞生了;同样,第二个问题造就出了文学家或者艺术家。因此,这两个高尚的使命都源于静思默想,而人们对这一世界和自身的清晰认识是这种静思默想气质的第一来源,他们因此可以对这些事情进行静思和回顾。不过,整个过程得以发生都是由于智力有了相当的优势,它可以暂时摆脱原来为之服务的意志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