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办法,让你去领导嘛!六十年代,以钢为纲,你该记得吧?我还建过高炉平炉,搞过顶吹冶炼呢!”说到这里,他也乐了,“你信不信,我还领导过你们文化人呢?好家伙,都是一些大知识分子!”
“什么时候?”
“大办五七干校那阵——”他举出一连串的作家、艺术家的名字,都曾在他领导之下,挖河泥,干打垒,听他讲文艺政策方针,和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创作规律,以及深刻检查自己三名三高思想的。我服了,这位“棋篓”,从邮票到高科技,从棉花到女演员,真称得上无所不能领导。但我也不禁狐疑,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词?正如有些人在回忆录中,给自己贴金一样?
那天,我和他从月坛公园出来,站在十九路公共汽车站等车,准备回家,忽然间,一辆轿车斜插着过来,停在我们面前。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黑胖子,朝我招手。“李兄,上车,我送你一程!”
这位热情洋溢的一家出版社的老总,非拉我走。我婉谢了,因为不好意思扔下“棋篓”。但“棋篓”这一次倒没有认出他昔日的干校学员,完全可以理解,当了那么多单位和部门的领导,不可能记住所有部下。但我的这位出版界朋友,站住了,惊讶地叫出声来:“这不是干校的老政委吗?还抓过我们创作,要我们写出像样板戏一样的样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