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欲自投于海,余力把其膊,呼曰:“一下即死。”波尔曰:“非我趋救,我亦决死。”余乃与长萌商酌,以长绳系其腰。波尔得绳且泅且踏礁而过。然浪花之飞溅,初无定势。有时船身尽露,有时为浪所掩。波尔以为可至,乃为飞浪所淘,仆于岸上,双股皆血,胸亦受伤,奄然无力。然波尔甫能动,复起趋船,而船终上下无定。
此时舵工知无可为,则争趋入海,或抱横木,或抱鸡笼,或乘木筒。此时忽见一物,乃使深悲极恸而不已。此时有青年之姑娘,立于舵次,张其玉腕,向此趋海之少年,其人即葳晴也。见少年勇往来救,知为波尔。夫以如此玉人,濒于不救之地,殊令人恨填胸臆矣。此时葳晴神宇泰然,以手遥遥作势,似与波尔诀别。时船中舵工皆下,独有一人赤身而立,筋骨并露,鞠躬向葳晴,既而长跪请其褫衣。葳晴他顾挥之。而岸人争呼曰:“救此女郎,勿行勿行!”此时高浪如山,根黑而末白,直向岛上,而舟适当浪头。此舵工立趋下海。女以手自按其胸,引目仰天,如天使作飞升状。嗟夫!如此绝代佳人,竟为海波吞蚀!时岸上有数人亦争趋下海,然浪急则尽触而抵诸岸,即舟之舵工,亦在其内。舵工既得生,忽长跪言曰:“天乎,吾生何为?愿以区区易此贞洁之女郎也。”